乌托有个帮. 2, 我们终将抵达

副标题:无

作   者:米拉拉

分类号:

ISBN:9787540474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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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l 五年访谈精华,深度对话文艺圈;专访、摄影和现场,三种视角下的不寻常文艺圈,庸常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宋冬野、余秀华、李志、赵雷、万芳、朴树、谭维维、大冰、马頔、严歌苓、周云蓬、钟立风、陈粒、万晓利、梁晓雪、莫西子诗、声音玩具、苏阳、旅行团、简嫃、肖全、王小帅、李立群、痛仰、田沁鑫、陈明昊、叶锦添、罗琦、韩冲、黄韵玲、许熙正、喻舟,对话32位文艺圈大咖。

他们是歌手、音乐人、话剧演员、戏剧导演、摄影师、诗人、视觉设计家、电台主持人;他们是始终走在时代边缘的理想主义者,也是五年以来中国文艺圈的参与者、见证者。

文字与影像,人物和场景,以观察者的姿态,和这些有趣的灵魂一起,终将抵达。

l 理想即行动,坚定即抵达,人生其实随时可以Begin again。

我们终其一生,要挣脱的不过是生活惯性下的自我放弃。在理想这条路上前行,我们都会容易感到孤独、挫败、失落和茫然。这五年来,《文艺生活周刊》陪我们走过;现在它用这本合集作为告别,要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人生其实随时可以Begin again。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才变得浮躁,变得骄傲。这个东西只能自己去调,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看明白才行。——宋冬野

很多挫败,其实就是因为自身不够努力,所以我们才会慌张。——万芳

每一个对自己理想负责的人,都应该把头扎进现实中,只有认清了现实,才有实现理想的力量。——韩冲

灵感是一个非常空,非常俗套的借口。如果你整天就在那儿混,瞎扯,那个灵感就错过了。——严歌苓

……


目录


l 五年访谈精华,深度对话文艺圈;专访、摄影和现场,三种视角下的不寻常文艺圈,庸常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宋冬野、余秀华、李志、赵雷、万芳、朴树、谭维维、大冰、马頔、严歌苓、周云蓬、钟立风、陈粒、万晓利、梁晓雪、莫西子诗、声音玩具、苏阳、旅行团、简嫃、肖全、王小帅、李立群、痛仰、田沁鑫、陈明昊、叶锦添、罗琦、韩冲、黄韵玲、许熙正、喻舟,对话32位文艺圈大咖。

他们是歌手、音乐人、话剧演员、戏剧导演、摄影师、诗人、视觉设计家、电台主持人;他们是始终走在时代边缘的理想主义者,也是五年以来中国文艺圈的参与者、见证者。

文字与影像,人物和场景,以观察者的姿态,和这些有趣的灵魂一起,终将抵达。

l 理想即行动,坚定即抵达,人生其实随时可以Begin again。

我们终其一生,要挣脱的不过是生活惯性下的自我放弃。在理想这条路上前行,我们都会容易感到孤独、挫败、失落和茫然。这五年来,《文艺生活周刊》陪我们走过;现在它用这本合集作为告别,要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人生其实随时可以Begin again。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才变得浮躁,变得骄傲。这个东西只能自己去调,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看明白才行。——宋冬野

很多挫败,其实就是因为自身不够努力,所以我们才会慌张。——万芳

每一个对自己理想负责的人,都应该把头扎进现实中,只有认清了现实,才有实现理想的力量。——韩冲

灵感是一个非常空,非常俗套的借口。如果你整天就在那儿混,瞎扯,那个灵感就错过了。——严歌苓

……


【书摘与插画】

宋冬野

我差一点儿就把《董小姐》给删了

北京民谣音乐人。2013 年8 月由摩登天空发行首张个人专辑《安和桥北》。代表作品:《斑马,斑马》《董小姐》《莉莉安》等。

“连我都有人看呀……没品位。”

第一章2015 年5 月的傍晚,宋冬野一个人站在重庆某音乐节的舞台上,拨弄着琴弦做最后的调试。灯亮了,他抬头看看台下,眼睛笑得弯弯的:“你们他的笑让自嘲显得扑朔迷人物专访宋冬野 我差一点儿就把《董小姐》给删了 

第二章痛苦的信仰 我希望我的心就是整个宇宙 

余秀华 怎样的一次意外你才能抵达我 

田沁鑫 我还坚持着像个女工一样 

简媜 生老病死 如我如你 

大冰 我是归人 不是浪客 

桑格格 不拘绝律 自成一格 

声音玩具 “爱是昂贵的”信仰

严歌苓 一个小说家的自我修养 

李志 别把我和他们扯在一起 

万晓利 音乐不是我的 我也不是她的了  李立群 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马頔 想好好活着的人 没人想玩儿独立音乐的 

赵雷 赵雷不红 天理不容 

莫西子诗 赤脚唱歌的人 脚踩着的都是原野 

黄盈 做记录社会历史的手艺人 

许熙正 留下什么 就变成什么样的大人

叶锦添 人会消失 美不会 

苏阳 依然有鲜花开在粪土之上 

王小帅 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旅行团 于是我还要唱歌 

喻舟 真人喻舟 

梁晓雪 有些音乐有些话 只给懂的人 

万芳 老天要派万芳来唱歌 

小娟& 山谷里的居民 愿世界美而长久 

王翀 戏剧新浪潮的2.0 

钟立风 我的主业 就是生活本身 

谭维维 生米总是会煮成熟饭的 

第二章 摄影万斯Oneice 旅行中的光影 

刘辰COCU 方寸之中 

一个好人 沉醉 

许炀 老厝 

两只滚烫的肾TOM 浮象庙会 

李红强 水经图志 

桃米水 翡冷翠 

Lara Shipley Coming, going and staying 

Martax 自由的颜色 

肉腾腾 童年时 

第三章 现场 “两岸三地首届华人摇滚展”纪念演出 

“少年心气”丁可专场音乐会 

沼泽乐队春季巡演 

周云蓬“金色大理”弹唱会 

那一年我们看到的朴树 

离。人们不知道,笑的背后是好,我是口水民谣歌手宋冬野。”台下应声哗然,像潮水一样涌来。

欢喜,还是匿于无形的悲伤。

当天的第二首歌是《鸽子》。人们听见他的嗓音在打颤,并突兀地升高了一个八度,他用很大的情绪和音量穿破一整个八度的危险和艰难,几乎要把歌词一句句喊出来。

他通常不会这样唱的,台上的这个人……好像来真的了。

射灯从他的背后打过来,在他的身前蒙上一层雾,而轮廓溢出光。透过那层雾,人们看

不清他紧闭的眼、拧起的眉和脸上淌下来的汗水;人们只能隐约感受到,只有这么唱,他生

活里翻涌着的种种隐秘的情绪才能冲到舞台的上空;只有独自站在这片空旷舞台的中央,他大大的身体才会变得很小很小,轻得几乎要飘起来。直到一曲终了,他和他的两千个秘密一起坠落到地面上。

宋冬野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汗,笑笑,接着唱下一首。这轻描淡写让人迷惑:这一切到底

有没有发生过?

有人注意到,当晚他唱了一首以前没有听过的歌,第一句是“终究是为了造就一副生活而去死亡”。准确地说,那其实是半首歌,另半首还没写完呢。

没写完怎么就唱了呢?

一个月之后的6 月16 日,宋冬野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说“去干该干的事儿了”,接着消失了十天;26 日归来,发布了一篇名为“答问、抽风、散德行”的文章,坦诚而详细地回答了一些看似平常的问题:

为什么不出专辑?

为啥一个人演音乐节,不带乐队?

麻油叶只有尧十三和贰佰的歌能听。

宋冬野约炮之王。

……

这些问题有多残忍?谁答谁知道。要平静地回应,他需要向他巨大的失败和恐惧摊开双手——这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但宋冬野这么做了。

他承受的并不止这些。

宋冬野今年二十八岁。三年前,他在最潦倒时接到摩登天空的邀约电话;很快,《董小姐》被翻唱,全国“南锣鼓巷”的咖啡馆里都开始“野马草原”,专辑《安和桥北》呼应了人们对于家、情感与归属的渴望;很快,宣传通告接踵而至,“百城巡演”因为观众人数太夸张惊动了警力而夭折……

这一切猝不及防,快得让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

一部分人对他痴迷赞美,而戏剧化的是,另一部分人的厌恶也到了将他妖魔化的程度,从微博留言来看,这些人质疑他的创作能力,诟病他的言谈,攻击他对个人情绪和欲望的不加节制——像是在指责一只没有被阉割过的兽。

欲望迅速膨胀,又迅速破碎,留下的空洞巨大而漫长。

因为不堪忍受宣传通告的做作,他曾在被安排工作的电台里失声痛哭;因为不堪忍受两年来创作上遭遇的种种,人们看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听到了前面提到的,还没写完的半首新歌。他开了个酒吧,他说:“我这点东西,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没人听了吧,总得有路可退吧。”

他希望这一切都来得迟一些,最好十年以后再发生。而现在,结婚是他最大的愿望。

7 月末的一个下午,宋冬野在自己开张不久的“不在酒吧”里受访。问他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靠在卡座上,嘴上一句带过:

“可能就是心里太不好意思了。”

“真是体会到写不出歌的痛苦了”

《文周》: 6 月16 号你发了一条微博说“去干该干的事了”,是去干什么了?

宋冬野:写歌儿呗。就天天闷在那儿写,还是写不出来。严格地说也不是写不出来,写出来了,删掉了。写出来的东西老觉得特空洞,什么“春色不过宛如江南,月色不过你。但愿不在此时此地,谁都不在意”。就觉得,(挠头)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不知道在对谁唱这个歌,唱出一句词,不再会自动浮现一段记忆,还需要去想象一下那是个什么画面……就不好了。

《文周》:闷在家里写歌的时候对自己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宋冬野:能采取什么措施啊。关门,而已。关门死磕。

《文周》:哭吗?

宋冬野:哭倒是不哭,就是难受。弹两个小时就觉得,“我靠,缓一缓,缓一缓”,然后再弹两个小时……周而复始。就好像那会儿最苦×的时候,天天醉生梦死地在家的那种感觉似的。

《文周》:你说过,判断一首歌好还是不好,就看能不能把自己唱得热泪盈眶。后来这段时间达到过这个标准吗?

宋冬野:有这种情况,但是老是推翻自己。写完了之后觉得“嗯……不错”,第二天觉得“都是什么呀”,然后就清空回收站。

《文周》:第二天推翻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宋冬野:巨沮丧,死了算了。

  有一阵我特别抑郁,每天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呢?这个问题越想越可怕:为了爱情,那不早晚得死吗;为了亲情,那他们不早晚得死吗;为了开酒吧,那不早晚得死吗;为了钱吗?那不早晚得死吗……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死亡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们要避讳这个?为什么死了大家都会伤心呢?我不知道,我没体验过,要不然就死一个试试。怎么死呢?

 站在窗口往下看,思考……然后十三看见了:“你干吗呢!”(笑)那段时间特别不好。

《文周》: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宋冬野:今年,四五月的时候。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好了。就觉得好像还是有点希望的。写呗,该干吗干吗。

《文周》:似乎早在两年前,你在跟前辈们聊天的时候,他们就说之后会面临一个写不出歌的过程。也就是说,之前你打过预防针,但真到这个时候还是觉得特别痛苦?

宋冬野:真是体会到这种痛苦了。(笑)

《文周》: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显地体会到?

宋冬野:从去年就开始了,走了一大圈儿的巡演嘛,越演越觉得,不好意思。(笑)原因有很多:比以前有钱了,想要什么东西都能满足了;听的东西也多了,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定一个方向,或者说该不该给自己定个方向……不知道。没有人跟你真正地聊故事了。以前都是陌生人对陌生人,这样就可以聊得很深入;后来就都不是陌生人了,大家都是说,“哦,你是宋冬野,跟你聊一会儿”。你慢慢发现谁的故事都一样,会把故事伪装一下,把自己美化一下:“我经历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

《文周》:那你呢?你在讲自己经历的时候会认为都是别人的错吗?

宋冬野:我以前是这样。得看跟谁讲,或在谁面前你能拉得下脸来。你得知道聊天的这个人,你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可装的,没有什么可藏的,才行。一旦你在他面前要顾及自己的形象,那就完了。我也会伪装一下,我不会说脏话,而是“你好你好”。很难真诚,很难坦诚,特别不好。

《文周》:你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顾忌形象的人,在微博上会骂给所有人看,为什么觉得别人认识你了,你就不能说脏话了?

宋冬野:我可以啊,我会努力这样,但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熟的人知道我这样,但更多的人认为,“你是一个柔情的小王子”,(笑)所以一旦你放纵一下,表达自己真实的另一面的时候,很多人就……

《文周》:“你怎么这样啊?”

宋冬野:对对对,很明显地看出来。也不能说歌和人它不是一回事,它是一回事,歌它可能还是太片面了。

“舍弃不了一个人站在台上的感觉”

《文周》:你会回看自己的演出视频吗?

宋冬野:如果演完了印象很深,我会看。重庆那场我看了,想看一看新歌唱出来怎么样。

《文周》:你觉得怎么样?

宋冬野:不好。凑词儿,特别装。

《文周》:看了之后会不会觉得“怎么演这样啊……”

宋冬野:每次都有,麻木了。一般都是皱着眉头看,就像教导主任在看自己的学生演摇滚一样。(笑)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很苛刻的,对别人一笑而过,不会去深究它,但放在自己身上就不行,就过不去。

《文周》:说一个人演出不带乐队的时候“会感到绝望、孤立无援、双腿发抖”,这是经常的事情吗?

宋冬野:每一次。最起码得有两首歌之后才能稳定下来。就是紧张,还有,不好意思。(笑)人家乐队咣当咣当的,又托运,又搬箱子,辛辛苦苦到这儿,头一天来试音,热得跟三孙子似的,演一场躁得一身汗,挣一万块钱,五个人分。我自己傻呵呵背着一把琴,走!走了,到这儿,演!演之前调五分钟,搞定!上台嘎嘎唱,嚯!挣十万,走了……特,别,不好意思。但是,你自己又舍弃不了那种,想一个人站在台上,看见台下边那帮人那种爽的感觉。

《文周》: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只要演音乐节就一个人演,就是因为特别想享受那种“爽”的感觉吗?

宋冬野:嗯……还有就是确实想一个人演,特别希望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个人演出的机会。你知道《工体东路没有人》(2009 李志北京“单刀赴会”演出)吗?对我的触动特别大。我就觉得,想丰富自己的音乐,那是肯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想去做专辑,加弦乐;但是如果丰富不好,那还不如不丰富,自己一个人演的感觉更对。

《文周》:回到更本质、更根源的东西上来?

宋冬野:对。我一直就在想象,下面有三万人,每一个人都是《工体东路没有人》的那个观众的状态,那该有多牛呀!(笑)

《文周》:你有达到过那种状态吗?

宋冬野:好像是没有。(大笑)反正……越来越坚持不下来了。现在对那个规定也放宽了许多,只要有能让我一个人演的时候就可以了。

《文周》:会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吗?还是自己的?

宋冬野:多数都是我自己的。也有别人,每次大家都会问:“哎,没带乐队啊?”我说:“啊,没有。”

带乐队也是一件很爽的事儿,比如说,之前演了一圈儿剧场带乐队,《斑马,斑马》到最后“浪迹天……”的时候,鼓手“嗒嗒嗒,邦”就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很爽;自己演的时候——哎呀我那个“叭咚咚”跑哪儿去了?(大笑)有时候自己演也爽,要是在台上觉得自己唱好了的话,也是很爽。

“说到底就是不好意思”

《文周》:重庆那次演出,要唱《董小姐》之前,你问观众“还听那首吗”,已经不想唱了吗?

宋冬野:首先,这首歌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必须得承认这一点。然后呢,还是不好意思。这个歌儿呢,你唱得也不是特别烦,也不是说一定要放大自己的情绪“哼,我这辈子再不唱这个歌儿了”怎样怎么样的——在我这儿不会有这种事情的,没说逼哥不好啊。(笑)说到底就是不好意思。

《文周》:你这个“不好意思”,好像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宋冬野:怎么说呢?歌儿没变嘛,一直都没变,你凭什么对它变呢?就像人一样,你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被他的某些行为所感动,多年以后,这个人还是没变,那你为什么要烦他呢?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文周》:你这样解释,听起来像是对歌不好意思——你觉得自己嫌弃它们,挺对不起它们的。

宋冬野:确实,确实有点。觉得挺对不起这歌儿的。

《文周》:“对不起”的情绪在你的歌里似乎也有所体现,比如《卡比巴拉的海》,“请你也把我遗弃在远方,让我承受那可怕的绝望”,似乎有一种自责在里面,想象着用某种方式去惩罚自己。

宋冬野:特别准确。还是自己性格原因吧,就是一个臭矫情的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矫情,聊起天儿来也是“靠”、“去你妈×”那样,自己一待着就矫情了。

《文周》:怎么定义这个“矫情”?

宋冬野:想得多,心重。有点什么事儿就总琢磨着它,经常让自己陷入某一种情绪里面,比如说,莫名其妙地就烦躁起来了,对谁都是“靠”,来缓和自己的(烦躁)。其实解决起来还是很简单的,但是自己总是不愿意去面对好多事儿。比如说,我又想陪媳妇儿,又想去写歌,那我作为一个老板,完全可以说“我先走了”,但是我很难去这样说,一方面觉得不好意思,一方面我就是想在这儿待着。特别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干的是啥……这个是问题。

《文周》:是因为想要的太多了吗?

宋冬野: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得到比较容易,比以前容易得太多了。其实更多事情还是钱能解决的,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我也不去憧憬它。比如我想干个酒吧,我就自个儿在家打打电话,联系一下装修什么的,过一阵儿来看一眼。咦?出来了!好简单呀。但是你又觉得特别没劲,对什么东西投入的感情都很浅,到不了能够触动自己的地步。

“那毕竟是你自己的过去嘛”

《文周》:你后来把豆瓣上一些删掉的老歌放出来了,说“真的男人,勇于面对傻× 的过去”。

宋冬野:对,2014 年放出来的。我就是那么想的,“勇于面对傻× 的过去”,我知道它傻×,我也不会再唱它们了,也不会说凑个数把它们放在下一张专辑里。但是,那毕竟是你自己的过去嘛,当时你也是很真心地在干这件事儿,所以,知道它有什么缺点,咱们尽量不去否定它。

《文周》:你怎么就想通这件事儿了?

宋冬野: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就是觉得可惜了(liao'er)了吧。之前很多东西都删了,有些出于各种原因舍不得删,可能它在音乐上是不好的,但是有一些情感上的东西,很难割舍。

《文周》:比如说,你特别舍不得哪一首?

宋冬野:就比如说《远见西山》。那个歌我现在也觉得不好听,但就是特别舍不得那点劲儿,那种想爆粗口的感觉过去了——再让我激动一下,再骂一下什么的,就骂不出来了——哎呀,可惜了了。所以那首歌是最舍不得的,前两天排练还在排这首歌儿,排成了大朋克。(笑)那会儿选专辑就是这首在纠结,最后选了《梦遗少年》。但《梦遗少年》比《远见西山》柔了好多。

《文周》:说到《梦遗少年》,我们来说一说“约炮之王”的事儿?

宋冬野:写《梦遗少年》那首歌的时候,我对“果儿”这个概念还是一个憧憬而已……我靠,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人,她在哪里?这种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笑)还是这样一个状态。后来遇到了,但是那个词还是概括得太笼统了,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如果有人跟你侃侃而谈,果儿是什么什么样的,那他一定没见过。

《文周》:那“果儿”到底是什么样的?

宋冬野:很难说,什么样的都有。我也没碰见几个,真的,这个问题你去问马頔吧……(笑)

《文周》:除了《远见西山》,还有哪些歌让你觉得当时那个情绪还成立?

宋冬野:情绪都不成立了,都过去了,都觉得是很幼稚的情绪。但是有另一种舍不得。比如说以前在醉乐坊(早年演出的酒吧),不管下面怎么样,自己都能把那个歌儿唱得那么陶醉,觉得那个歌儿“特别牛,哼”的那种感觉。

“臭牛× 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文周》:你最牛的时候得罪过朋友吗?

宋冬野:得罪啊,各种得罪。更多人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工作。比如说,我跟你是朋友,我结婚,你为什么不能来唱歌?我跟你关系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上个台?跟你关系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面儿,上我公司年会帮我唱一首?我在跟朋友们解释各种“为什么”的时候,他们不会理解,可能还是太想当然了,不太知道你的生活是个什么状态。

《文周》:作为职业音乐人,这种事情你觉得是不可以做的是吗?

宋冬野:是有人不让我做。(笑)公司那边我也不好意思,最早签约了之后,如果有什么小演出自个儿接了,钱全都归我,公司一分钱都不跟我分。后来就挺不好意思的,什么事情确实应该通过他们一下,毕竟他们对我很好。

《文周》:有没有在态度上得罪人?

宋冬野:有,很多很多事情。比如说在酒吧,大老远的我过来找你来了,你为什么连句话都不说?你为什么合影的时候还耷拉着脸?我也不想这样,你连续照20 张相你肯定得耷拉着脸,都僵了,你不耷拉着你自个儿就不对了。(笑)……现在友善多了,尽量对谁都特别友善。之前不是,比如说去年、前年,就是一个骄傲的状态。

《文周》:当时是什么让你觉得特别骄傲?

宋冬野:一方面是自己看到的东西,比如说演出人很多啊,有钱挣啊,以前觉得你傻的人现在觉得你牛了……还有就是公司啊,经纪人啊,他们也会有一些手段。告诉你今天演出来了几万人,特别牛的人在台下看着你;专辑卖了好多,现在三万啦!超过周杰伦了!太牛了我靠!就像《鸟人》那个电影里面那种情节。在那种状态里,就特别容易让自己飘起来。有一阵儿觉得自己东西特好,还总结了哪儿好哪儿好,“哎呀,很难超越啊”什么的,特别浪催的。(笑)

《文周》:听说后来是被朋友们骂醒的?

宋冬野:没有吧,这个东西没人能了解。没人能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我才变得浮躁,变得骄傲。这个东西只能自己去调,只能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地看明白才行。

《文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一点点看明白了?

宋冬野:自从我发微博发得少了,留下更多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了之后,就慢慢明白了。不像以前发一条微博,很多人觉得你很忙,不会去看评论,其实那个时候会去看的,等,就在那儿等,呗儿,刷一下,看两条,呗儿,再刷一下,看两条。

看评论的过程特痛苦:“你世界上最牛× !”“你世界上最傻×!”夸你的人会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夸你,让你觉得你就是个神;骂你的人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你,让你觉得你还是死了算了吧。所以每天都是“啊!”“我靠……”“啊!”“我靠……”,但是还是忍不住看。现在是不看了,现在是着实不看了。我觉得啊,臭牛×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也许过两年就没人听了”

《文周》:你做电台宣传节目的时候,曾经在录音棚里哭了半个小时。后来有记者问原因,你说得很简短:“当时身体难受负面情绪又大,把能看到的问题说了无数遍。”这个是偶然吗?只有这一次?

宋冬野:只有这一次崩溃了,之前都在忍。

  那段时间就是“剧场巡演”在做前期的宣传,两天跑三个地儿,太装了,太演了。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要顾及什么,不好。大家也都是那种走任务的状态,过来一个:“哎你那个安雨桥真好听啊!”“你那个蒋小姐,唱到我心里啦!”“我跟你说,你所有的专辑我都买了,我们家里都堆了一摞!”哥,我一共就出过一张!

  给你一个ID :“大家好,我是宋冬野,欢迎收听九十多点儿什么FM,一定要看我的演唱会哟!”你这样录一遍之后,旁边的人居然说你要情绪高一点,你要活泼一点。我说我不会呀。“你需要做这个宣传啊。”我说我不需要。“你为什么不需要做这个宣传?你要开演唱会呀!”我说我不想宣传,不想“要看我的演唱会哟”,作践自己,为什么呢?!我当时在那个电台也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漠视了人家的工作内容。

  嗯,那次是挺痛苦的。后来坐在里面哭,越哭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你之前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文周》:当时你想要的时候,没想到一些附带的东西是这样的?

宋冬野:知道会是这样的,但是当时觉得这些都不叫事儿,什么样的未来也挡不住那种想往出唱,想要挣钱的欲望。为什么那么多明星要自杀呀?为什么《甲方乙方》里面徐帆要那样呢?为什么朴树会抑郁呢?当时不能理解,可能他们就是特例吧。我心这么大,开玩笑呢,什么都成!

  结果傻× 了……

《文周》:哭完之后呢?

宋冬野:接着录啊。还没录完呢还差一个节目。

《文周》:经过这次崩溃之后,有没有觉得这样的事情更能承受了?

宋冬野:对,肯定是更能了。因为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嗯,也许过两年就没有了,你就想着也许过两年就没人听了。

《文周》:你觉得今天的自己,应该在十年以后再出现?

宋冬野:最起码自己能稳一点,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啥东西。我特别浓缩,还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就进入了下一个状态,该积累的东西都没有积累到。奋斗的过程太短暂了吧!

《文周》:在一篇关于你的访问里,沈黎晖的一句话让人印象特别深,他说“音乐是不是聪明,三十秒就听出来了”,他用的是“聪明”,这个词挺值得斟酌的,让人觉得好像用了什么技巧。

宋冬野:对对对,好像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没有人能预知市场,咔,造出来一个,火了……沈黎晖也不能,没有人有那么高的智商,能够控制生活的走向。不太相信。如果是大家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写歌聪明”什么的,也是后来总结的。有本事在我刚写出歌儿的时候说我聪明啊,没有人这么说,刚写出歌的时候没有人说这个歌会火,都是之后再往回找的。我就觉得市场就像翻牌一样,谁知道滑板鞋会不会是未来的主流呢?翻出来再说嘛……

《文周》:《安和桥北》的制作人韦伟说,当时他没有告诉你,他想把那张专辑做成最Pop 的民谣专辑。

宋冬野:(大笑)最Pop 的民谣专辑应该是马頔那张!

没有什么界限我觉得,当时录的时候考虑的是好听,歌儿就是奔着好听去的。别人说去吧,“哦,你这个是民谣”,哦,那好吧民谣,别人说是流行,那就流行吧。风格是听歌儿的人决定的,不是做歌儿的人决定的。到底什么是流行,什么是民谣,谁能说得清楚啊!

《文周》:韦伟当时对你的评价是“你愿意让别人去成就你”——有些音乐人很介意的改变,你可能并不是很介意。

宋冬野: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啊。一进录音棚我就: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从来没有来过,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制作人,哦,原来制作人是干这个的!我不可能自己去管,我

管就出笑话啦。

“所有的愁都是强说愁”

《文周》:有没有和制作人的感受特别不一样、很抗拒的时候?

宋冬野:有这样的过程。比如说《六层楼》那首歌,刚出来的时候极度抗拒,我天,这首歌怎么能做成这样,太过分了,为什么?后来就接受了,而且觉得它特别好。韦伟给我解释了前面为什么要“嘣嘣嘣”,就是要把一件比较悲伤的事儿刻意地做得快乐一点。我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好像更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就觉得特别好。最开始写歌,老觉得必须要把什么东西都表达得特别细致,把故事描绘得特别清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后来就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几个字出来,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文周》:之前努力去表达是为什么?后面去隐藏又是为什么?

宋冬野:想表达是因为,想让更多人听到这个歌儿,想让更多人喜欢它;不想表达就是因为不想让更多人听到那个歌儿了。

《文周》:最初特别“想让更多的人喜欢”这种想法大概是什么阶段?

宋冬野:倒霉的时候,穷的时候,演小酒吧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要说不想火,绝对是假话,就看你想火的心有多大了,或者说,你怎么表达想火的这种感觉。我觉得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有太散德行,没有天天地捧谁的屁股,顶多是在歌儿里……很多歌后来没收到专辑里也是因为这个,凑词儿凑得太多了。比如说为了押韵,特地搞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义的词儿,像《六月末》,那首歌基本上都是凑词儿凑出来的。

《文周》:“夏天的轮廓”。

宋冬野: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你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那个词儿。

《文周》:什么时候觉得可以隐藏自己了?

宋冬野:《安和桥》之后。那首歌一直想写,一直写不出来,总结原因,我想把安和桥那点事儿全写出来,然后就真的写不出来了。后来就用了“那些夏天”,就过去了,回不来就回不来了,没有把它们表达出来也没觉得舍不得,反而觉得那是一件让自己很兴奋的事儿。

《文周》:用“那些夏天”把你所有想表达的那些事儿一笔带过了?

宋冬野:对对对。渐渐地明白,越看起来不知所云的歌,可能越有它的故事在里面,它可能更深。所有的愁都是强说愁。

《文周》:只要说出来就是强说愁,不说才是真的愁?

宋冬野:对。就像有时候聊猫,可能是我生活的一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假大空,掩饰自己生活的麻木,掩饰自己的懒惰,掩饰很多不想表现出来的东西。然后就,啪,放一张猫的照片,很美好很美好。

“我差一点儿就把《董小姐》给删了”

《文周》:2011 年尧十三来北京的第一场演出,你和他一起戴着墨镜唱了《瞎子》,下来有朋友半开玩笑说你贵州话发音不准,你的脸色立马就有变化,根本掩饰不住。

宋冬野:那个时候是因为什么呢?说得特别开啊,那个时候是因为嫉妒。十三来北京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地为他办一场演出,来了八十个人呐!我什么时候能这样啊,赶紧上台当个嘉宾唱两首歌,就觉得特别荣幸。大家都说嫉妒心是人隐藏得最深的一种心理,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很嫉妒,非常嫉妒。就比如说,我写《董小姐》的那天晚上,十三也在写歌,他写了那首《旧情人,我是时间的新欢》,写完了是早上七八点,我就在QQ上把《董小姐》传给他,他就在QQ上把那首歌传给我。我差一点儿就把《董小姐》给删了。

《文周》:幸亏没删。

宋冬野:现在仍然嫉妒,如果让我说实话的话。不是说观众人数多少的问题,是真正的水平问题。生活上大家就是什么都可以聊,都无所谓。但是每一次听到他写的新歌,就靠!(大笑)差得太远了,很难让我不服气……没辙了,没谁了这个世界上。

尧十三的专辑将会在今年之内降生,首发单曲新编曲的《北方的女王》一经发布,宋冬野就在微博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新的一轮‘没有原版好’‘麻油叶是傻×’‘你们互捧臭脚’‘约炮之王’‘果断取关’等攻势即将来袭,十三哥啊,扛住,数月之后砖会碎,玉会来的,这可是得来不易的乐观主义经验之谈。”

踏着前人的脚印,后人的艰难仍将艰难,但至少不那么孤独。

万晓利在《一席》的演讲中聊了自己创作的变化,和他遇到的难以突破的障碍,宋冬野转发时写下一行字:“永远是一盏明灯、一剂良药、一碗生存和生活最需要的水。”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给自己设定一个方向。我觉得很受鼓励,自己可能也需要真正静下心来,给该去做的事儿定一个方向,或者标准,有一个明确一点儿的想法。需要这个过程。”当时宋冬野正处在最低落的时期。“我就觉得,啊,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就连万总都能在台上侃侃而谈,就连小河都开微博了,人烟都戒了,酒都戒了,还有什么事情很难呢?”

有人看见宋冬野的微信换了头像,一面飘飞的红色的旗,上面写着:“这个世界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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